老玩乐里有新经济

在北京某花鸟市场内，一个玩家的画眉鸟吸引了众多看客。 成保平 摄

拆迁上楼以后，没种地。“可我还收秋呢。整天帮人家掰玉米，不要工钱，只要玉米里生的虫子――玉米虫。有的人家管饭，有的还不管饭。”没工钱、不管饭，面色黑红、身体健壮、年近７０岁的京郊大兴农民老李也很乐意他的秋收。天越来越冷了，他每个周末，在北京东南十里河市场，把挑出来的玉米虫出售，一块钱５条，周末两天下来，能挣七八百块钱。“玩虫的，养鸟的，都离不开这玉米虫。”老李告诉记者。

除了这种古老的玩的产业，像老李这样，没文化，也不再有多少体力的老年人，现在，想挣钱可就难啦。秋季里一个周末下来，全北京，这种玉米地里生出的原来的害虫，没人统计过产值能有多少？怎么要有数十万元吧。

和老舍笔下的松二爷一样的是，在全国，民间现在照样有一群整天提笼架鸟，怀里揣着，手里揉着，优哉游哉，整天走来晃去，非常认真玩乐的人们。但是，和松二爷他们大不同的是，现在这些人再不是整天在茶馆里泡着闲扯。他们是在玩呢，可也确实在玩来乐去、花样频出的同时，“在奔饭辙呢”，他们玩出了许多名堂。生鸟押上音，蛐蛐喂壮实了，新核桃揉出好看的包浆，好葫芦盘上了色，都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经济效益。同时，围绕这些古老的玩乐，全国各地都派生出不少有效益的产业链，这些古老的民间玩乐活动，越来越成为不容社会小觑的经济现象了。

人生能快乐最好，游戏是普罗大众的必需。互联网造就出许多亘古未有的新玩意，也成就了许多大的玩乐产业。游戏软件叫人目不暇接，经济收益动辄数以亿计。但是，电脑游戏的玩法，不管是大什么游、还是去偷去抢、去打去斗，毕竟这些带电的玩乐，非得整天呆坐在屋子里，在电脑前直眉瞪眼，有损目力，四体不勤，甚至会带来道德教育的缺失。

泾渭分明的是，中国民间真正上档次的玩家，才不情愿呆若木鸡地整天坐在那呢。那些电玩游戏，为他们所不齿。

青山有墨千秋画，流水无弦万古琴。中国民间的诸多古老玩乐，歌楼酒肆，环肥燕瘦之外，花鸟鱼虫，葫芦核桃，无不在和谐地亲近着大自然的同时，陶冶人的情操。动静之间，皆有深意。在玩乐的同时，强健体魄，能做到真正的低碳。让许多原来默默无闻的草根人群，通过古老的玩乐，扬名立万、养家糊口，甚至能发家致富。

“三和乔，涿州马”，是北京养鸟人最爱的鸟笼子，非常有名。全国各地，许多人赶去河北登门购买，早就形成了一定的生产规模，价格每张得千元左右，并且越来越贵，每年的产值不小。河北电视台不久前还专门采访了“涿州马”的传人。“前门张”的盖板，“老索”的抓，画着山水的细瓷鸟食罐。围绕养鸟有一整套的讲究，也形成了北京及周边多年来的养鸟产业链。

不久前，地方电视台已经电视直播斗蛐蛐大赛了。一台全国比赛，有近百名选手参加，奖金也十分丰厚。山东宁阳县自古以来就有斗蛐蛐的传统，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玩家云集。有长达５公里的蛐蛐市场，参加交易的玩家有十万之众，年蛐蛐交易额数以亿计，带动了当地农民致富，可以和当地的农业并驾齐驱。

今年９月份，文玩核桃在北京房山开了全国特展大会。老话早就有“文玩核桃，武玩刀枪”之说。好核桃名目繁多。你有，我也得有。一时间，各种各样的核桃大行于市，广受热捧。

一副狮子头核桃，不久前在北京已卖出３６万元，这些玩物的买方市场正在不断地扩大。每到周末，北京东南十里河市场里，买新核桃“配对”的摊档前，人围得里外三层，人群里也有许多年轻人的身影。据说，揉一副好核桃，还可以治他们的“鼠标手”呢。还有不少江浙一带的玩家在争相抢购。

今年秋季，许多南方人跑到山东、天津捉蛐蛐，还有的去太行山里收核桃。大家都盯着全国几块产核桃的地方，如北京郊区黄岩沟，最老的核桃树已有上百年历史，一过春节，就有人跑去包树预订。

天凉了，北京的大街上，说不定什么时候，你就能听到谁怀里揣着的秋虫的鸣叫声。而那装秋虫的葫芦，好的，要花上万块钱来买。

相对其他城市，“玩”这个词在北京肯定被使用的频率最高。“您是玩什么的？”原来挺严肃的营生，在他们嘴里，都成了“玩”。玩出租的，玩股票的，还是玩鸟的……不一而足。本来，“玩”在北京老早就是一种有如“庖丁解牛游刃有余”一样的生活境界。生活再辛苦，有一个玩的态度就大有不同了。更何况，您现在真的在“玩”呢？边玩边干，越玩越好，亲近自然了，身体强健、经济发展了，玩了还能挣钱，边玩还能边“长本事”。

无论是哪些玩乐项目，还是哪些玩家，都是越玩越有些名堂，越老的玩意越吃香。社会发展了，生活富裕了，我们是不是需要对这许多古老的玩乐有一个重新审视和思考？看着身边这些平实祥和快乐的在认真玩乐的人群，我们是不是应该由衷地心生敬意呢！这些古老的民间玩乐，让许多座古老的城市乡村浸润着和谐的气氛，让多少人每天感受着生活的美好和满足，如今，又实实在在地促进着经济社会的发展。可以说，如今，玩乐的产业链已经在北京及其周边许多城市形成，古老的许多玩乐项目正被人们重新捡起，并正在形成新的经济力量，去抗衡那些有害无益的电玩。

如何看待并正确扶持引导这些古老民间游戏当中的中国元素，是社会各方面面临的新课题。与互联网游戏相比较，我们的古老的玩乐项目，优势明显，一定会迅猛发展。

上个晴朗的周末上午，在北京陶然亭公园南门里的湖边，年近９０岁的老北京郭大爷，穿一件长过膝盖的长羽绒服，腰里扎着布腰带，他指着挂在桃树杈上笼子里浑身乌黑、正背唐诗的大鸟对围观人群大声说，这是他去年花４００块钱“填”的雏子鹩哥，终于押上了口，昨天有人出８０００块向他购买，他没卖，“这鹩哥，怎么也值１万多。爷们，咱就得会玩。”郭大爷的满足和自豪溢于言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