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彭定珍:我想家那么远呢,七千多公里,像这样两边都是深山老林,边上搭一个帐篷,等于说就住在小帐篷里面。真苦。有时候他出去办事了,我一个人在帐篷里,那时候我怎么办,把蚊帐放下,床面上放一双鞋,人家进来感觉这个男人还在家里。怕,很怕很怕的。那时候出去太苦了,真的很苦。
两年后,妻子有了身孕,便不再出门。每年长达半年时间的分离,他们靠着一个月一封的书信维持着联络。虽然辛苦,但妻子从不抱怨。可等他七八个月放完蜂回家后,已经快周岁的孩子根本就不认识他,这让邱汝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。
妻子:我儿子养下来,他回来几个月,我儿子都不让他抱了。我儿子三个月的时候他走掉的,到回来的时候,儿子快要过生日了,我儿子不认识他。
孩子不认识他,让邱汝民觉得是甜蜜中的一种酸楚,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儿,却成了彻底改变他养蜂生涯的导火索。
1994年,邱汝民从未想过的事情发生了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他即将面对一场惨剧。
这一年8月的一天,一起在东北放蜂时,姐夫的父亲因为一种虫子的叮咬搭上了生命。
姐夫王陈宪:我心里不好受,因为这么多的路,怎么把他搞得回去,真是有点害怕,要几天几夜,当时的路也不太好,不比现在的高速公路。
这件事让邱汝民心有余悸,更重要的是,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独立门户放蜂以来的八年,他恍然明白,八年来,年复一年,收入从来没有增加过,当初的三五千元到那时仍然是三五千元,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自己赚到更多的钱呢?
1994年6月的一天,当其他养蜂人把蜂箱搬到出远门的汽车上时,邱汝民却雇了几个工人,挑着几十箱蜜蜂,向离家五公里的一个山坳走去。
邱汝民:我请了十个人,八个人这样挑的,我自己带头。
外人猜想,也许他是想定点放蜂,无非是少赚一些钱。可让别人看不懂的是,邱汝民选的地方并没有花蜜可采,林场里是大面积的树,且开花的并不多。
这就是邱汝民选中的那片林子,种满了水杉,经常会有毒蛇出没。林场里没有电,没有食物,只有守林人的一间小屋和一口吃水井。邱汝民却在山坳里住了下来,一住一个星期,回趟家以后接着返回林子,每年待两个月,竟维持了两年时间。这两年,他没有蜜卖,也没有蜂王浆产,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好奇,就纷纷问他,可等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,大家都觉得那是痴人说梦。
姐夫:他自己在摸索,我也没有什么看好的。
邱汝民:别人说,哪有这么上山挑的,根本没有的,根本搞不成功的,不会成功的。
谁都认为邱汝民的计划会不了了之,但是谁都没有想到,就是他的这个举动,却让他在两年后财富迅速翻了十番,而且很多养殖户都找到他,要买他手里的蜜蜂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?他在那片深山坳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呢?
为了一探究竟,记者跟着邱汝民来到了他当年的那个山坳。
记者:这放了多少年了?
邱汝民:这个是蜂箱下面的支架,放了好多年了,它还扔在这里的,这个里面很开阔的。
原来,当时长兴县的蜜蜂养殖户一直养的都是来自意大利的蜜蜂,称之为意蜂,是一种产蜜量相对稳定的蜜蜂,然而邱汝民却在思考着一个大胆的问题:怎么才能让蜜蜂产出更多的蜂蜜和蜂王浆呢?就靠这种蜜蜂,显然是不太现实,那么,只有改良蜜蜂的品种。
在蜜蜂的王国里,各司其职:蜂王负责产卵;工蜂负责酿蜜,酿蜂王浆,产蜂胶;而雄蜂负责交配。蜜蜂的种群观念很强,各回各家,从不走错。如果别的蜜蜂回错了家,就会出现这样打架的场景。
好蜂种才有好蜂蜜、好王浆,因此培育出好的蜂种十分重要,可当时这是养殖户们想都不敢想的一个难题。邱汝民不理会别人的质疑和不屑,反正不试验收入就不会增加,失败了也无非是像原来一样。他悄悄地寻找着适合育种的地方,直到他找到这片林子。
邱汝民:四周都是山,隔离比较好,选育蜂种一定要隔离。
找到那片适合育种的地方后,邱汝民就四处去买土蜂,全国各地的土蜂拿回来不断地和意蜂杂交,反复试验。白天在林子里给蜜蜂喂食,观察蜜蜂的动向,写育种日记;天黑以后,没电,他就静静地琢磨。